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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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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出去吧,”紀恒幫她擦擦眼睛, 笑了一下, “我們一直不出去, 別人都不好意思進來。”

兩人出來時, 發現外面熱鬧得像開了鍋,因為暗跡拍了這麽久, 中間各種波折,現在終於殺青了。

紀恒十分大方,早就給所有人都包好了紅包,讓李天拿來發給大家, 全劇組一片歡騰。

小卷捏著自己那個厚得快爆了的大紅包開心。

劇務笑著問:“為什麽老板娘也有啊?”

有人湊趣, 假裝不平, “就是,為什麽還要給老板娘發紅包?”

紀恒居然流暢地笑答:“圖個吉利。”

他直接認了這個老板娘的說法, 全劇組一片起哄聲。

晚上是殺青宴,片子是Avant的, 理所當然是紀恒請客,紀恒沒帶大家去星級酒店,早就讓李天定了帝都一家有名好吃的百年老店。

聶長風也來了, 還來了Avant幾個小卷不認識的高層,大家一起熱熱鬧鬧大吃大喝了一頓。

吃完出來時,已經是夜裏,有人結伴繼續唱歌泡吧去了。

夜風很涼,紀恒把外套脫下來, 披在小卷身上,心中有點猶豫。

按紀恒平時正常的行程節奏,現在應該立刻趕回機場,乘晚班飛機連夜飛回日上劇組,明早還來得及正常開工。

可是小卷折騰了一天,看起來迷迷糊糊可憐巴巴的,像只戧了毛的小鳥。

紀恒緊緊她的衣襟,“小卷,我們今晚先回家睡覺,明天早晨再出發,好不好?”

小卷立刻答:“好。”然後問了句紀恒完全沒料到的話,“那我們今晚能把夏小恒接回來一晚上嗎?”

紀恒怔了一瞬,微笑道:“行,我讓李天接回來。”

回到家,打開門的時候,小卷長長地籲了口氣,感慨:“總算是回家了。”

聽到她說“回家”兩個字,紀恒望著她,眼神中多了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,良久才回答:“是啊,真不容易。”

家裏一切如舊,小卷的薔薇在窗外盛放著,清潔阿姨剪下幾朵,插成一球擺在客廳的茶幾上,沙發上堆滿毛茸茸粉乎乎的靠墊。到處都窗明幾凈,就是有點冷清。

小卷剛剛覺得冷清,李天就把夏小恒帶回來了。

夏小恒像一只箭一樣,從門口就開始沖刺,加一個縱躍,飛撲到小卷身上,沒頭沒臉地舔上來。

小卷立刻就後悔了,邊往紀恒身後躲邊哭唧唧,“夏小恒你個壞蛋,我是抽了什麽風才想要把你接回來啊?”

紀恒壓制了半天,才讓興奮瘋了的夏小恒安靜下來。

小卷感慨:“有它在家倒是不冷清了,夏小恒一個,鬧騰得能頂一個連。”

紀恒看她一眼,“它只能頂一個連,有人能頂一個營。天天皮天皮地的,得鬥智鬥勇,倒是不寂寞。”

小卷知道他在說自己,反駁,“不好嗎?”

“沒有不好,當然好,熱鬧。”紀恒答。

小卷保持著社交距離跟夏小恒談判,“我們明天早晨還要走,你要是乖乖不撲我的話,今天晚上就讓你上樓睡覺。”小卷強調,“前提是,必須得乖乖的!”

夏小恒歡快地搖搖尾巴,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有。

兩人一狗一起上樓,

小卷跟夏小恒玩了一會兒握手打滾槍斃的套路,才洗漱上床,躺在那裏,卻睜著眼睛,時不時看一眼床邊的夏小恒。

紀恒看出來了,知道她不踏實,唯恐夏小恒半夜上來找她,可是她忙了一整天,看著是真的累了。

“小卷,跟我過來。”紀恒叫小卷。

他走到隔壁書房,當著小卷的面打開裝保險箱的櫃子,在面板上按了幾下。

小卷上次就在網上查過,這款保險箱密碼是防偷窺的,面板上的數字排列會變,而且角度不對,看也沒用。

紀恒打開保險箱,從裏面拿出裝檀那珠的小盒子。

“你這次拍戲時沒帶過去?”小卷問。

“沒有,一直鎖在保險箱裏。”紀恒邊回答,邊打開盒蓋。

檀那珠瑩潤如玉,安靜地躺在盒子裏,紀恒伸出手指碰了碰,檀那珠倏然綻放,變成打開的兩片,露出中間的小金珠。

紀恒把盒子遞到小卷面前,隨意地問:“你想變青鸞嗎?”

小盒子就平托在他的手掌裏,離小卷不到三十公分,是小卷擡手就能碰到的距離。

他的手掌打開,遞得很遠,是個不設防的姿勢。

小卷的眼睛在小小的檀那珠上停了一秒,才笑道:“不用,有夏小恒在,我不變鳥。”

紀恒的目光一直緊鎖著小卷的眼睛,這時才笑了一下,收回手,合起蓋子,放回保險箱,“那我收了?”

小卷點點頭。

紀恒扶著門猶豫,“不然這次還是帶到片場吧,小卷,你覺得呢?”

“你隨便。”小卷轉身往回走,才剛剛走回臥室門口,還沒打開門,衣服就被人扯住了。

小卷回過頭,巨大的白虎正悄悄跟在後面,歪著腦袋,擡起一只爪子,用爪尖勾住小卷的衣服。

他的虎身高大,冰藍的眼睛裏都是調皮。

“衣服都勾出洞來了!”小卷皺起眉,“炫耀你有爪子嗎?”

白虎放開她,悠悠然踱過來,忽然劈頭蓋臉地舔了小卷的臉頰一下,“我不光有爪子,還有舌頭。”

然後用粗大的尾巴繞上小卷的腰,帶著她往前走,“還有尾巴。羨慕吧小破鳥?”

紀恒變成老虎了,夏小恒果然往後退了退,退到床腳趴下。

“小卷,我忘了挪床,你能不能幫我挪一下?”紀恒踱到床邊。

“為什麽要挪床?”小卷不懂。

紀恒解釋,“把我們兩張床並起來,那麽窄的床,我沒辦法睡覺。”

他的虎身個頭太大,確實沒法睡單人床,小卷立刻有點臉紅,“挪什麽床,你就在地上趴著吧。”自己爬回床上。

紀恒看看她,慢悠悠走到兩張床中間,真的趴下了。

小卷放心地閉上眼睛,還沒有一秒,就被人扯得從床上翻了下去。

掉下去,卻不疼,直接掉進一個毛茸茸的窩裏。

紀恒接住她,爪子一按,就把她按在懷裏,“想一個人睡床?想得美,同甘共苦,要睡地板一起睡。”

說完閉上眼睛。

小卷掙了掙,他的虎身力氣比人身還大,動不了。

小卷瞇了瞇眼,一把揪住他的胡子,“你不放開,我就把你的胡子全拔光!”

大白虎眼都沒睜,忽然伸出舌頭,對著小卷的臉沒頭沒腦地舔了兩下,才說:“你敢拔我胡子,我就讓你切身體會一下大老虎是怎麽給小老虎洗澡的。”

他的舌頭上帶著小刺,沒真用力,舔上來麻酥酥的。

紀恒向來敢說敢做,小卷對他無恥的程度有充分了解,唯恐他真的來舔一遍,不作聲了。

“睡吧,”白虎調了調姿勢,讓她窩在懷裏,“你不累麽?”

小卷被他堅決地按住。

白虎的胸腹全是細密的白毛,柔軟又溫暖,舒服得勝過世界上任何鳥窩,小卷撐不住,大大地打了個哈欠。

腦中想著,過一會兒趁著他迷糊的時候再溜走,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睡著了。

第二天早晨鬧鐘響的時候,小卷迷迷糊糊地往起坐,咚地一聲撞到了頭。

一睜眼,眼前居然是床板。

大概紀恒的虎身太熱,小卷睡著睡著就跑了,滾到了床底下,紀恒一個人霸占著兩床之間的空隙,夏小恒最強,居然睡得忘了紀恒是老虎,仰著脖子,舒服地枕著老虎的後腿。

兩人一狗在地上睡得亂七八糟。

小卷和紀恒把夏小恒送回聶長風那裏,帶著李天他們匆匆忙忙趕到機場,一路馬不停蹄,終於在中午時趕回了日上簾鉤的片場。

劇組今天的戲全都是外景,就在離影視城不遠的外景基地。

小卷化好妝,立刻開始拍戲。

這場戲是和秦輕的,在全劇後半段,講的是衛宣安排人在去行宮的路上刺殺皇子,陰錯陽差讓羅煙遇險。

秦輕演的晏池本來應該對這件事袖手旁觀坐收漁利,卻忍不住出手救了羅煙,結果自己受了重傷,要死了。

羅煙知道這個晏先生一直在騙她,卻沒想到最後他竟然救了她,抱著他失聲痛哭。

這段有不少武打場景,這種戲對小卷是最容易的,真動手的話,劇組的武術指導也根本不是她對手,可惜動作戲沒羅煙的份,小卷只能跑一跑,假摔兩下。

看見演侍衛的群演們都拿著刀槍乒乒乓乓打得那麽熱鬧,小卷窩火得厲害,恨不得直接搶把劍跟誰打一架。

終於輪到秦輕救小卷了。

秦輕的身手居然也不錯,小卷一眼就看出,武指教他的套路,他都是看一遍就會,而且武指的套路裏不太流暢的地方,他也不說出來,自己做的時候順手就改了。

這只狐貍不知是什麽來頭。

小卷只能眼巴巴地看著他拎著劍和人動手,羨慕得眼熱無比,努力繃著,不讓嫉妒的眼神在鏡頭前表現得太明顯。

終於“咻”地一箭,把這只有資格跟人打架的狐貍撂倒了,簡直大快人心。

“晏先生!”小卷淒慘地叫了一聲,撲上去。

導演喊卡,秦輕在別人的戲時去改了個妝,背上多了支箭,身上冒血,才繼續拍。

“晏先生……”小卷哽咽。

這場是哭戲,得真的哭出來。

秦輕嘴唇畫得慘白,有氣無力的,好像真的快死了,演技還挺不錯。

小卷抱著秦輕,盯著他一身紅通通的假血,努力把他想象成上次拍暗跡時裝死的夏小恒。

上次淋著大雨,懷裏抱著可怕的大狗,小卷要多難過有多難過,哭得真情實感,稀裏嘩啦。

可是腦子一轉到夏小恒身上,就仿佛看到了那雙黑豆豆亮晶晶的眼睛,還有它乖乖的表情,小卷痛苦地發現,非但沒覺得害怕,反而又有點想它了——不是才走了一天而已嗎?

它又得待在聶長風家裏,不知道還要待多久。

聶長風應該在天天遛它吧?邊牧運動量特別大,憋著它的話,它會抑郁的。

“公主……”秦輕突然出聲。

小卷趕緊把腦子裏亂跑的馬拉回來。

完蛋了,還是沒哭出來。

小卷火速在腦子裏搜索以前裝哭時的資料庫,輕松地想起小時候摔得最慘的那次。

小時候跟著哥哥們挖陷阱,結果挖好了一不小心自己掉進去,倒黴的當時是人形,沒法立刻飛起來,疼得渾身哆嗦,死去活來,在哥哥背上趴著哭了一路。

一想起來,屁股仿佛立刻就開始疼。

“晏先生,”小卷抹了一把眼淚,往下走臺詞,“我這就帶你回皇宮,我們去找最好的大夫,用最好的藥……”

秦輕被小卷抱著,看著小卷的淚水滾滾而下,落在他的衣襟上,洇出斑斑點點的濕痕,眼中多了點詫異,像是完全沒料到她會哭得那麽像真的。

“不用了。”他扯了扯嘴角,“來不及了,公主以後要照顧好自己,我不能再陪著公主了。”

“晏先生,你不要死,”小卷哭得抽抽搭搭,“我想要你一輩子當我的先生……”

接下來這只狐貍應該老老實實地去死了。

然而他居然沒有。

他突然又開口,淡淡道:“公主,相逢緣起,離別緣滅,既為知己,當下兩心相悅,短到飲一壺酒,彈一段琴,還是長到共度一生一世,有什麽分別?”

哈???

小卷嚇得忘了繼續哭。

這句話不是當初簡鈺說的嗎??

一字不差,是簡鈺在宛丘下七跌泉邊說過的話吧??

小卷瞪著懷裏的秦輕,分明看到他那雙上挑的狐貍眼裏多了一點惡作劇的笑意。

秦輕忽然擡起手,按住小卷的後腦,把她往下一壓,好像就打算親上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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